上水食飯記

上水食飯記


前幾日,我去上水見我朋友。我知道,經過今次見面後,我哋唔再係普通的朋友,而係真真正正的好兄弟。點解?古代都有關羽千里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啦,今有我逼入地鐵車廂迢迢千里會朋友,咁重情重義,緊係好兄弟。

放工時間的地鐵站,由金鐘轉去尖沙嘴,再由九龍塘轉乘東鐵,當你經歷過如此擠迫的車程,你就會發覺用「沙甸魚」依個比喻形容塞在地鐵車廂的香港人,真係絕妙。沒錯,成段車程,我根本就係一條塞在細小罐頭的沙甸魚,唔好話打開份報紙黎睇,連想轉歌聽,都無位比你伸手按電話。

不過咁都唔係最大問題,最大問題係我隔離的係一堆堆大陸人!你試下想像,當你打開一個罐頭沙甸魚,發覺入面竟然大部分都係豆豉鯪魚,而唔係沙甸魚,你會有咩感覺?香港地鐵以前都好擠迫,至少大家都知道大家係經歷過一整日工作折磨,趕住回家休息,所以再迫,至少同聲同氣,感同身受,所以忍得就忍。但如今成車都係同沙甸魚溝唔埋的豆豉鯪魚,佢哋有時盲衝盲撞都算,仲要一人拖住幾個喼,喼入面都係比佢地搶貴晒的香港日常生活用品,仲要放工時間同香港人一齊迫係地鐵度,你叫香港人點會唔暴躁?

不過,對於依個問題,身為港人政府的局長蘇錦樑竟然只係輕描淡寫地回應:「地鐵迫爆,等多一班車就無問題。」即係又要香港人忍。香港人已經忍左好耐,尤其是打開電視或報紙,見到特區政府的廢官仲未落台,竟然可以忍到唔暴動,已經好厲害。到底蘇局長想考驗香港人的耐性幾多次?當我愈諗愈嬲的時候,有個大陸人拖住既喼車轆過咗我隻腳,佢明知如此,不但無道歉,更頭都唔回好瀟洒咁落車。不過,咁都唔叫神奇,最神奇係,我竟然無爆粗X佢。係依一刻,我先知道原來香港人的忍耐力真係幾高。

終於到了上水,一個鐘的車程,企足逼足全程,真係攰死。見到朋友,就立即問佢食咩,話想搵個餐廳坐低休息下。點知佢同我講依度的餐廳到處都要等位,無咁快有得坐。我問佢有無快餐店可以先坐一陣,佢竟然話依度的快餐店都要等位。快餐店都要等位,咁仲叫唔叫快餐店?好深,我睇唔透。

反正都要等位,我地決定食好啲,去一間連鎖日式餐廳食壽司。行過去時,途經幾個街道與商場,行人九成都係大陸人,而且唔少已經唔係拖住喼車咁簡單,而係推住一架架鐵推車,車上係一大箱又一大箱載住日常用品的紙皮箱,係街上穿插,或者停係街道中心派貨。最令我突兀係街上的中學生都係講普通話,而唔係講廣東話,我真係愈睇愈糊塗,懷疑自己係唔係返咗大陸。

我同我朋友講:「真係恐怖,成街都係水貨客,連學生都唔係講廣東話,唔怪得之前有人話上水淪陷。此情此景,話係淪陷,真係唔誇張。你到底點頂得順?」

朋友聽後,只係苦笑說了兩個字:「慣了。」到底依兩個字背後包含了多少辛酸,真係只有佢先真正明白。男人嘅嘢,唔需要講出口,我只係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問。

嗰餐飯,我地足足等了半個鐘,終於有位入座。店內的侍應全程都係用普通話招待客人,而餐座旁邊的大陸人叫了一碟又一碟的貴價魚生,狼吞虎噬。我看着那一塊塊色澤光潤的魚生,彷彿香港昔日的一碧輝煌,最終都被進擊的大陸人一塊塊吞掉。

食完飯,我話想行下,朋友話無咩好行,周街都係藥房、金鋪、莎莎與水貨客,早尐返屋企休息好過。佢話送我去搭火車,我話唔駛,火車站附近非常擠迫,要入站如同玩碰碰車一樣要不斷同人「撞」肩而過先入到去,自己走就可以。

與朋友道別後,我就乘火車離開大陸,啊,上水先岩。對於中港矛盾,有人成日話要包容兩地的文化差異,我諗我朋友先係真正應該被包容與體諒果個,佢喺上水生活,根本就好似卡繆筆下所寫的《異鄉人》一樣無處容身。我好慶幸自己不是住在上水,不過,我知道,如果香港人再唔團結起來,好快成個香港都會變成上水。


(圖片來源:北區水貨客關注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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