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熟悉的故事了！近年在你身邊總有一間這樣的街坊茶餐廳，捱過九七金融風暴，撐開零三沙士陰霾，頂住零八金融海嘯，卻承受不了繁榮盛世的瘋狂加租。在今年1月我就聽說上水的「大利」茶餐廳，因為業主通知加租雙倍，餐廳老闆承受不了，到5月租約期滿就要結業。

記得十幾年前，我在上水私校教書，由於兼教夜校，沒時間吃晚飯，所以經常來這裡吃下午茶餐頂飢。以餐飲業淘汰率之高，一間茶餐廳能在當區經營十幾二十年，並非易事。「大利」能夠捱到今時今日，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便宜。在食材價格不斷上漲的今天，一個快餐竟然賣26元！可以肯定平通上水區，甚至比租金平一截的上水街市大排檔更便宜。近年有時緬懷過去，會走一段路到「大利」吃一個下午茶餐，刻意點一個以前常吃的雞髀沙律，相較於十幾年前，雞髀大縮水，只有以前份量的三分之二，然而將心比心，明白了，也就沒有甚麼，以後我還是常來光顧，保守一點老舊記憶以外，也希望這間街坊茶餐廳能夠繼續經營下去。

自從傳出「大利」結業的消息，近來經常幫襯，猶如老友患了不治的重症，頻頻前往探視一樣。這幾個月來，看着老闆依然熱情招呼客人，跟熟客吹水，遇上賽馬日，老闆會從收銀櫃檯移師到電視前，低頭刨馬經，抬頭看電視現場轉播，寄情取樂。兩旁的卡位，中老年的食客依然悠閒一邊吃飯，一邊翻看報紙，從表面看來完全感受不到餐廳結業的跡象，直至這一天，我從老闆口中親自印證5月結業的傳聞是真的。

5月13日下午，我在大利吃飯，坐在收銀櫃檯旁邊，看到這一幕。老闆收銀時，對一名熟客阿伯說道：「我下個月就無得撈啦。」阿伯：「裝修呀？」老闆聽罷一陣黯然苦笑。同時間，一名婦人來叫外賣急道：「唔該，一個節瓜排骨飯……」客人未及說完，侍應阿嬸就上前寫單並搶着說道：「節瓜排骨飯，熱咖啡，係咪？」

這些年來，這間茶餐廳跟街坊建立了深厚的社區感情，以26元一個快餐為上水墟的低下層提供最便宜的午餐，然而這些都經不起自由行帶動的租金上漲，大利茶餐廳過完今個月就因為業主加租至13萬而結業。

近年上水早已因為大陸自由行消費的傾向關係，帶來翻天覆地改變，民生日用老舖、街坊食肆持續結業，空出來的舖位，高檔的變成金舖、大型電器舖、名牌連鎖店，中檔的變成藥房，據聞上水區已有60多間，低檔的變成水貨店，這種滅絕上水民生的現況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陳雲在2014年5月9日第50集的《本土論壇》網台節目中講過，也在其面書上寫道：「老店一旦倒閉之後，即使中國覆亡，陸客絕跡，老店也不會復活。這是經濟學基礎理論。」因為無論是師傅的手藝、員工的聚集、客源的累積都是一間老店長久經營下去的必要元素，日後縱然陸客減少，租金下調，老店還是會一去不返。因此自由行對香港行業的破壞，不只是即時性，更是長久性，甚至是毀滅性的！

（圖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