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往慕尼黑的航班上有一大群中國旅客。飛機降落,機艙一陣猛烈顫動,飛機著陸了,但仍在跑道上平穩滑行,突然聽見空姐以粗厲緊急的聲音大喝:「Sit down!!!」
一張望,那群中國人竟然已急不及待站起來拿行李。
空姐們連續叱喝了五、六聲,他們才悻悻然坐回去。
這一刻,恥為黃皮膚。
月初,屈氏女作家發表了一篇鴻文,說她閣下一家歐遊而回,驚覺「中國真的變成大國了」,因為歐洲景點到處都是中文。恰巧筆者也是剛歐遊回來,相信也有資格講兩句。
無法否定,歐洲各地如今的確已加上不少中文指示,只要是景點區或旅遊業興旺的歐洲名城,看到一兩句中文導覽是再尋常不過,而且以殘體字居大多數。歐洲也有一種紅色開蓬導覽巴士,羅馬、德國、芬蘭等地也見其蹤,巴士畫上了不同國旗,代表車上的導覽有什麼語言提供,而五星旗必然在其中。
像屈女士這種除了中國外,看不起地球上任何國家的大強國人,似乎是不屑於與歐洲當地人為伍了,但筆者來自「沒有市場」的香港,卻有跟當地人略為溝通過,而這更讓筆者驚覺,中國的影響力真的已無遠弗屆。
因為,在跟我聊過天的幾個外國人裡,竟就有四個會說流利的普通話。其中一個特別深刻。他是德國人,中年,穿著一件Super Dry外套,土生土長,但娶了一個美國妻子,而且收養了一對亞裔女兒(長得十分像中國人的)。事情在聖彼得堡的冷宮外,我們正輪候入內參觀,旁邊是一大群衣著邋遢、粗聲大叫的中國旅客,他則向筆者搭訕。
「No I'm not Chinese, I'm from Hong Kong.」筆者急著澄清,事後想起來也蠻突兀的。
不料,他竟回答:「I know, I can tell. 」
然後,我們以國語交談,原來他曾經到過山東大學交流,時有到香港工作,甚至曾經在佔領期間來港支持。對於他來說,中國和香港,是兩個不一樣的地方(I know the different.)
誰說「一副臉孔,根本不容你逃出「中國人」三個字的手指罅」?
大國(Great power),是一個國際政治的語詞,背後有多種指標作定義及量度,不是視乎人家會不會因看上你的人民幣而說兩句「你好」給你聽。像我剛說的那台紅色導覽巴士,可別忘記,除了五星旗,還有法國旗、德國旗、意大利旗、日本旗,而排在最前列的,肯定是米字旗。
如果照屈女士的定義,這世界豈不是強權遍地、霸主處處?英語國家更恐怕要征服世界了。
外國人不是戇鳩的。世界的資訊極度流通,筆者在梵蒂岡也看得到黃之鋒的CNN訪問,不要以為全世界也跟你一樣無知。中國人儀容怪誕、無視規矩、橫衝直撞,那些笑著跟你用普通話問好的外國人都看著眼裡。相反,因為人家學著兩句普通話而沾沾自喜的人,可悲得把自己國家的榮耀建立在一、兩個說中文招待你的外國Sales身上,更暴露了自己的自卑與無知。
那或許你會說,那個分得出中國和香港的德國人只是例外中的例外,有多少外國人會到過中國的大學交流過?一般的外國人也分不出中國人、香港人啊。
在意大利的最後一天,筆者一行人特地找了一家餐館吃晚飯,進去坐下,侍應看見我們的衣著,避頭就說了一句「もしもし」。
噢,原來他把我們當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