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好龍的典故,相信幼稚園畢業也懂得,筆者在此不再贅述。香港的民主黨派、左翼、普世派、親泛民專業人士、知識分子,過去三十年每天民主人權普世掛帥,到了2013年,更有一個法律教授戴耀廷,將「公民抗命」這個「政治核彈」都祭出來了。迄今為止,儘管中環仍未佔領,「佔中」本質上從未發生,但不能不承認,眼下香港波瀾壯闊的街頭佔領革命,戴陳朱三人長達一年半有多的口頭佔中,在鼓動風潮上是有一定貢獻的。
但一如拙文的標題所言,香港的政黨領袖、意見領袖、社運領袖諸人,對於人權民主,本質上是葉公好龍,當龍即是民主、人權這些他們口中所追求的價值真的要來了,葉公們反而被嚇得魂不附體,千方百計要把「龍」趕出去。
以戴耀廷、陳健民早前宣布回校教書為例,筆者明白眼下的雨傘革命,三子早已不能掌控,但眼下這場規模前所未有的,為爭取民主真普選的公民不合作革命,難道就不是「佔中」想達到的嗎?
戴耀廷在「佔中」啟動前曾撰文講過,「佔中」之後將有更多陸續的公民抗命運動,而眼下已經堅持逾月的街頭佔領,事實上已經超過了戴耀庭的期望。
這原本應該是讓一個革命發起人感到喜出望外的結果,但在佔中三子眼中卻成了愁雲慘霧,彷彿比被港共政府判坐監還悲哀。戴耀廷最後選擇灰溜溜地回學校教書,居然不是乘勢而上,和街頭的群眾並肩作戰。
筆者已經不計早前那些糾察隊拆鐵馬,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散水、設立退場機制(到此刻仍不絕)的呼聲了。
戴耀廷原本的心態,還是擔心參加佔中的人數不足,可是當無數的民眾前赴後繼,無懼催淚彈、胡椒噴霧、黑社會、警棍、清場,堅持抗命佔領街頭,當九「龍」來了且屹立不倒,葉公反而顏色大變,縮回學校教書去了。
11月5日的旺角黑夜,警察以閃光燈為藉口,對旺角街頭的群眾大打出手,其中一名挺身而出保護市民的勇士阿龍(又是「龍」!),被毆打致一隻腳失去知覺,需要送院留醫。另一名被按在路障上毆打的市民,則當場血濺卡板,事後需送院縫針。
再早前的10月18日,警察在旺角突然瘋狂毆打行人路上的市民,致使幾十人受傷,更有嚴重者頭骨破裂,這可是足以致命的傷勢。
但和公民黨黨員曾健超的被七個警員暗角毆打的事件不同,面對這些留血受傷的無黨派普通市民,過往為非致命的胡椒噴霧都會強烈抗議的政黨、社運組織、人權監察組織,竟統統都集體失聲。
可能是受TVB記者被降職一事的寒蟬效應,傳媒也大多對這些慘烈的留血事件置若罔聞,甚至配合官方說詞把旺角塑造成暴亂邊緣的九反之地。
民陣在11月5日的流血事件發生後表過態,但那番說詞卻是將警察、和平佔領者各打五十大板,更沒有一句慰問傷者、追究責任的說話。
而在四日後的11月9日,儘管出席者寥寥可數,民陣卻依舊按計劃去中聯辦示威,而不是因應時勢為旺角黑夜的受害者申冤。
以筆者所知,目前只有網媒曾派記者到醫院親身採訪傷者阿龍,若不是一眾新媒體近年迎難而上,旺角傷者的冤情,恐怕是永遠石沉大海。
民主政黨、社運組織、人權監察組織這些難道不是守護人權的嗎?為何當香港人權狀況受到近二十年最嚴峻的挑戰時,這些組織會集體失蹤呢?
龍來了,葉公又跑了。
11月8日的金鐘大台封咪事件,再一次充分暴露了這些葉公們對真龍的抗拒和恐懼。筆者記得當初旺角仍有中央大篷的時候,有民眾自發在那裡組建一個民主議場,任何人不論政見為何,即便是反佔中,也可排隊輪候揸咪發言。金鐘的大台由多個民運組織聯合搭建,有非常精良的音響設備,卻竟然成了打壓、封禁異見的宣傳機器,比港共政府更不如(港共目前只是間接施壓傳媒去打壓,尚未能直接出手封殺異見)。
廣場論壇,自由發言,言者無罪,民主自由難道不是這樣的嗎?被喻為經濟動物政治冷感的香港人,當下他們對政治的熱誠是前所未有的,這一點據筆者在旺角佔領區親身觀察「百家講壇」,等候發言的群眾之躍躍欲試,本來應當為追求公民覺醒的政治領袖們所應該感到興奮的。但原來人民的覺醒,在那些所謂領袖眼中竟變成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陳雲博士在《香港城邦論II》提到,香港的精英領袖,他們以工具理性替代價值理性,乃是香港潰敗之首因。這裡的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分野,恐怕也就是刻在柱上的假龍,和天上飛下來的真龍的分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