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牆偷渡入香港人腦

民主牆偷渡入香港人腦


今年9月28日,民主派在夏慤道政府總部外邊做「連儂牆」的紀念 - 2014年雨傘革命期間,好多人將追求民主的夢想寫在小貼紙上,再糊在樓梯的牆上,變成好像馬賽克或拼貼之樣子,喚之為連儂牆(編按:即LennonWall,原連儂牆位於捷克,乃愛、理想、和平與自由之象徵)。今年他們也許是時間不夠,也許是很難呼籲民眾來貼貼紙,只以電腦印刷兩大張模擬連儂牆的佈景膠布,再貼在原址;膠布上印著的小貼紙只作裝飾用,沒有文字內容。按道理,當年有頗多攝影記錄連儂牆,而複製當年的文字內容也不難,但主辦者卻以空白的貼紙圖案來做膠布設計。

另一邊廂,港府禁制了香港民族黨後,多間大學的學生會佈告板貼上「我支持港獨」之類的大字報;有校方派員撕去大字報,也有學校封閉佈告板。於是大學生呼喊,說「民主牆」被校方取締了。

香港何時出現民主牆?1989年,天安門民運之後。將言論自由局限在壁報板上這一手法,確是北京民運後傳入香港 - 而這亦是香港人一直不敢想像的歷史真相。八九民運前,香港人的言論自由彰顯於報紙、雜誌、派傳單、街上叫喊......天大地大,不限於一幅牆。

今時今日,大學學生會那幅佈告板,要登記名字和蓋印方可張貼單張;擅自張貼會被人見到,並有閉路電視長期拍攝,因此校方要查禁極容易。然而反政府的政治宣傳,首要是可複製、散播,其次也許要考慮匿名 - 自行複印傳單及派發,向伸手接收傳單的人順道講兩句,是最簡單的;不然就是放入民眾的信箱。此外,以筆名在報紙發表也可,即使編輯知道真名,亦只是小範圍的洩露。不怕留下真實名字的,打電話到電台的民意節目講幾句亦可以;願意以真面目示人者,可簡單通知警方後開街站宣傳和演講。校園可隨意站立演講或擺攤位宣傳。而踏入互聯網時代,傳播言論更是快捷、便宜和方便。

告訴你,香港以前並沒有民主牆的。從前香港沒有民選元首和議會制度,亦無憲法保證的法治,但言論自由仍是有的。自由發表言論的舊香港,不會稀罕一幅貼大字報的牆。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張貼學生會或學生意見的地方,叫學生會通告欄之類,名字取自報紙欄目。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圓形廣場的學生會佈告板是無名的,一度喚「自由論壇」,但不是叫民主牆。在牆上寫字,乃往日在囚人士表達意見的唯一方式,即所謂的獄中題壁。民主不能有牆,鳥籠那種欄柵也不可以有 - 你用了民主牆這名字,心裡就不想要民主。你會否認的,之後你會憎恨我,因為你對自己不老實。

民主牆本是1978至1979年位於北京西單的一幅牆。以貼牆發表政治意見,是因為中共的報紙電台沒有發表言論的自由。那時「四人幫」剛被鄧小平推翻,很多人在牆上張貼大字報發表意見,特別是西單的牆;同時,那裡所發表的文章質素很高,於是稱之為民主牆。1978年12月5日,工人魏京生貼上的文章《第五個現代化 - 民主及其他》迴響巨大,他要求中共在提出「四個現代化」之外,加上政治現代化,亦即是民主。四個現代化包括了工業現代化、農業現代化、國防現代化及科學技術現代化,簡稱四化,是中共在上世紀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提出的國家發展口號。魏京生在貼出大字報後,與友人創辦《探索》雜誌宣傳理念。

民主牆是源自大陸的。但香港很多大學生卻認為民主牆乃大學本來就有的傳統,甚至在八九民運之前就有,並引以為榮。那是記憶的錯置,民主牆那種源自言論自由受禁制的大陸之概念,忽然偷渡來港,且擾亂了香港人的記憶,於是「大陸社會缺乏言論自由只剩下民主牆」一整套社會背景,變成了香港的生活現實,一如曼德拉效應(MandelaEffect) - 曼德拉於1980年入獄之後,好多南非人以為他死了,就連他出獄後當選南非總統的現實也被模糊掉,唯有以2013年曼德拉的喪禮去確定,曼德拉早就死了屬錯誤的記憶。

(編按:本文刊載於熱血時報印刷版第63期。熱血時報印刷版訂閱連結:http://www.passiontimes.hk/4.0/regform.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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