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木茶的愛情短篇:《我不是一百分》

櫻木茶的愛情短篇:《我不是一百分》



「好肚餓啊。」倩兒抱怨:「還未到吃飯時間嗎?今天的時間竟過得這麼慢。」
「來,先吃點餅乾吧。」志勇說道:「是妳最愛的款式,高纖無糖。」
「你是在諷刺我胖嗎?」接過餅乾的倩兒,一臉不滿。
「當然不是。」志勇笑道:「我最近胖了,所以才會順道購入。別介意,隨便吃啊。」

倩兒別過臉,沒再理睬志勇。
志勇邊工作,邊偷看吃著餅乾的倩兒,一臉心足。

「唉呀,工作這麼多,怎做也做不完。」放工時間,倩兒又在抱怨:「難得約了朋友吃飯啊。」
「來,交給我吧。」志勇又再及時出現:「我正悶得發慌呢。」
「已是放工時間,你不用回家嗎?」倩兒白了他一眼:「其實你不用幫我的。」
「放心,我住的地方今天進行升降機維修,出入很不方便,現在離開也只能在街上流連。」志勇微笑:「給我工作是替我解悶啊。」
「好吧,這是你自己要求的,我沒有強迫你。」把工作交給他,倩兒頭也不回:「再見。」

志勇沒有介意倩兒的態度,因為他甘於為她付出,讓她活得更快樂。
就算對方當自己是「兵」,也不要緊,留在她身邊已是心滿意足。

『慘了慘了,我忘記了交保險費用,已過了限期一星期啊。』
『天!這是甚麼功課,為甚麼會這麼難做?』
『好想要這限量版的手錶啊,但今天去的話,必定要大排長龍呢。』
『這次的題材真的很麻煩,我那有這麼多時間做資料搜集?』

「不要緊的,交給我吧,反正我也空閒。」

無可否認,志勇真的很厲害、很有辦法。每一次,他總會及時出現,從旁協助冒失的倩兒,為她解決難題。每一次,他總能找到自然的說法,讓倩兒安心和放心,不會覺得是在佔志勇便宜。然而更多時,志勇的付出是默默和無聲無息,那管是一把雨傘、一盒止痛藥、一件披肩,一張及時作出提醒的便利貼紙,總會及時出現,應付她一切所需。

『你好煩啊!這些事情也要你管,你誰啊?』
『走開,我不喜歡你的樣子,令我很是厭惡。』
『你知道甚麼叫「自取其辱」嗎?你不懂的事情,別扮作專家!』

偶爾,志勇卻會碰釘,受盡倩兒的冷言冷語,甚至被她惡言相向,借故發洩惡劣的情緒。志勇卻不會介意,每次只是微笑承受。因為他的目的,其實是要讓倩兒有宣洩的途經,放鬆緊繃的情緒,令心情回復輕省。

當然,志勇的心意,倩兒又怎會不清楚?
所以,她也經常作出明示暗示,提醒志勇,他連一丁點機會也沒有。

『我的夢想是找到一百分的男生。你的分數?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換個比喻吧!你喜歡籃球對嗎?那個經常坐在板凳最末席,就連「垃圾時間』」也沒機會出場的第十二人,便是你吧,哈哈哈!』

聽倩兒說著這冷酷無情的話,志勇雖然心傷透,卻還是繼續面露笑容。
他明白自己不是一百分,但憑著滿滿的誠懇和細心,他相信有發生奇蹟的一天。

可惜的是,奇蹟不會輕易發生。

倩兒遇上了一個男生。
一個讓她深深愛上的「一百分男生」。

說來奇怪,自她遇上這個「一百分男生」之後,志勇雖然還有照顧倩兒的生活細節,但他已慢慢從倩兒的日常生活消失。這是他識趣的知難而退或是甚麼,倩兒卻不太肯定。

只是,沒有了志勇在身邊,她竟有點不習慣。
原來在不知不覺,她已視志勇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別亂想,別亂想。」倩兒不斷安慰自己:「一百分的男生已出現了,志勇算甚麼?他連二十分也沒有吧!別被這種事情打亂自己的心情啊。」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對志勇的疏遠越加在意,人也變得煩躁不安。這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的傾訴和發洩對象,從來只有志勇一個。

縱然常與「一百分男生」在一起,她卻變得孤單寂寞、鬱鬱寡歡。

「一百分男生」也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但卻和志勇差天共地。「一百分男生」著重表面和重物質,而志勇卻是細膩和針對內心感受的細心。對於倩兒的鬱鬱寡歡,「一百分男生」並不理解,只是以為倩兒渴望更多的愛。

於是,他預備了極為奢華誇張的派對,向倩兒求婚。
倩兒在氣氛推動下,自覺沒有拒絕的理由,唯有點頭答應。

離開時的她,心亂如麻、不知所措,只想到一件事情。
她想找志勇好好傾訴。

志勇已俏然辭職,離開公司,去向不明。倩兒只好用盡辦法,苦苦哀求在人力資源部工作的朋友,取得志勇的地址。她決定登門造訪,誓要找到他為止。

「小姐對不起,陳先生已搬走了。」

倩兒呆立當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對了,請問妳的名字是…?」

倩兒報上名字,客戶服務主任向她遞上一封信。

「這是陳先生留給妳的信。」

倩兒接過信,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四處走動。她的腦海一片空白。要走往那裡,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最後,她在公園的長椅坐下,打開信件閱讀。

她的眼淚,不能制止地流下。

原來,志勇要移民外地了,只是還放不下心的他,決定要留下最後一封信。信裡面寫的,全是他對倩兒的囑咐。這些囑咐,全是日常生活的細節,包括了她慣用的止痛藥牌子、會導致她敏感的食物、最合適她的潤膚霜和乳液、最愛零食的售賣地點、某些會員卡的號碼和密碼、甚至是已安排好的帳單自動轉帳詳請等。

倩兒驚覺,志勇照顧她日常生活的地步,原來遠超了她的認知。
最令她心痛不已的,卻是信裡最後的一句說話。

『我不是一百分,但我願意永遠當妳的後備,甚至是後備中的後備,那個永遠坐在板凳最末席的第十二人。我會在遠方守護著妳,再見。』

這時候,倩兒方才知道,真正一百分的男生,原來早已出現。
只是一切已成過去,永不復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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