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防疫與衛生烏托邦

官僚防疫與衛生烏托邦


防疫政治,眾生跌墜。

早前《東方日報》有一篇新聞故事,是不少人的寫照:「原本從事室內設計行業的梁先生,大部分工作依賴與內地及外地接洽,惟因疫情工作全部停止......疫情前,平均月入約兩萬港元,可是自2020年2月起,成為了失業大軍。」;「作為一家四口的一家之主,育有兩個小朋友,而現時他們卻需要以杯麵及麵包度日。」

這位一家之主,僅靠積蓄捱到今時今日,一直求職不果,唯有做外賣速遞員以維持生計,但每日工作十多小時,日薪不足三百港元。好端端的家庭,被防疫官僚弄得顛沛至此,他認為政府應該撥出失業救濟金,亦談及「第四波疫情」。除此之外,梁先生還有甚麼心聲?報章這樣引述:「梁先生對政府防疫工作感到不滿,表示作為基層市民,未見政府有『清零』的決心。」

這位人兄,相信苦盡甘來,也是香港社會的集體印象 - 縱然官僚醫務法令,打擊了自己生計,剝奪了自己身為人類的尊嚴,延緩了兒童和少年的學習階段,然而,正所謂「鈍刀子割肉」,瘟疫官僚還是應該要「加大力度」,才能早日「清零」。法令愈嚴苛,防疫就愈有效!再嚴苛多一點,就再有效多一點!哪怕是經濟瓦解,社會面目全非,眾生傾頹,但只要施行這些激進的法令,時間能夠縮短,就能夠零確診;零確診,就可以取消醫務法令,疫情就會像粉筆字抹過。如此,就一天都光晒。

這種世界觀,源自帝王時代的「治亂世,用重典」。到了鬧革命的年代,革命領袖告訴跟隨者,要為美麗新世界奮鬥,但首先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一切私產、私利,都要靠邊站。在當代社會,市民有追求民主的自我形象,就再出現變種 - 治亂世用重典是對的!為了XXX,一切靠邊站,也是對的!但是,要由我們人民提供意見。

公民參與,可以完美結合法家和軍法統治。這類世界觀,由「終極解決方案」、「烏托邦」、「安全社會」等完美答案,支撐著極端的措施。報章訪問這位一家之主,他的說話若然拿走了「清零」二字,整個信念就會癱瘓,變成這個樣子:醫務官僚苛政,弄得我雞毛鴨血;但這些苛政還是力度不夠,應該要更加嚴苛 - 沒有了「清零」這個夢幻終極答案,普天之下的官僚醫務法令,都會頓時失語。

官吏發明「清零」二字,「清」是廣東話的陽平聲,「零」是陰平聲,一字是最高音,一字是最低音。音調走兩極,是政治文宣家傳戶曉的常見音調。普通話,也有第一聲和第二聲的對比。清零是「烏托邦」嗎?「清零」或者零確診,有各種可能:
一.社會減少「聚合酶連鎖反應」測試,或將測試的陽性定義放寬,例如將某數量之病毒,不再視為具傳染或致病能力;
二.全港同時進行「聚合酶連鎖反應」,而接近八百萬人口體內,同時間都沒有新冠狀病毒,然後嚴格限制入境,或者只向同時沒有確診個案的國家開放入境。

後者應該是許多人想像的「清零」。在全球化年代,世界都市群的幾十億人類,體內要滅絕一種傳染力高、病發和死亡率低的病毒,這是否衛生烏托邦?

2019年至今的全球衛生狂潮,當然有政治經濟學的層面,也就是一次沒有硝煙的第三次世界大戰,強迫全球大重設,這是「疫情」的結果。但過程,得力自某種對流行病的世界觀 - 公共衛生手段,有道德、法理、科學基礎以瓦解社會來趕絕傳染病。那不是傳染病直接大量屠殺人類,屍橫遍野導致社會瓦解,而是由列國官僚以特定的定義,把死亡數字撥歸新冠狀病毒(大量個案不是證明了病毒致死,而只是帶有病毒而因為各種原因而死),造成了「疫情」。這些統計學手段造成了理據,支持列國官僚違憲,實施醫務恐怖統治。

人類要往哪裡去?你想去哪裡?信奉衛生烏托邦,以及由那裡發展出來的激烈醫學觀點,以及其支撐的官僚醫務苛政,會叫群居物種感到溫暖、平靜、安心。相信苦盡甘來,相信亂世重典,相信忍一時會清零、會零確診,會「一天都光哂」,工作會回來,家庭會回來,社會會回來,人權會回來,尊嚴會回來,文明會回來。現世的人類,會與歷來沉醉各種名目的烏托邦的命運,他朝君體也相同。

(編按:本文刊載於熱血時報印刷版第90期。熱血時報印刷版訂閱連結:http://www.passiontimes.hk/4.0/regform.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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