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進步,其實是來自各個階層不肯向大眾低頭的傻瓜,對美好事物的追求。」
這是一位開設婚紗店、同時也設計婚紗的友人看了我上篇文章《設計者的抗爭》有感而發。設計師每天都為製作有質素的產品而嘔心瀝血,是因為真心想用家有難忘的使用感受,新娘穿上他有份設計的紗裙,就可以將最美一面展現出來。無奈,客戶更在意的是要花的錢。對於較高昂的價錢,如果不是名牌,就需要考慮清楚。「平靚正,得天下」,彷彿是全宇宙一致的價值觀,也是最夢幻的理想國度,實在令友人懊惱不已。
對於「平靚正」,我們絕對不會感到錯愕,因為我們某程度上都是信眾。每天努力地工作,賺了個錢,每一毫都想用得其所。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在有限成本之內享受到最好的事物,去餐廳進餐亦然、去美容院做 treatment 亦然、處理人生大事亦然。
顧客找到「平靚正」不容易,而製造者要做到「平靚正」,情況猶如一般女人減肥,沒有止境、永不滿足。在開發過程中,開發人員每天就是為着這沒休止的理念奮鬥。你今季能省到$10,下一季老闆就會因為租金高、人工貴等等,要求你再省$10,直到整件產品被降grade至體無完膚。例如麥當勞早晨全餐的蛋只有以前的一半,魚柳包的魚柳更「似是風景縮到最細,消失了」。下圖也夠有趣地形容出零食包裝縮水的情況。各行各業都是這樣運作,是一個惡性循環,最終沒有人會真正得益。
(圖片來源:遙遠文工作室)
對於友人因客戶祟拜名牌而感無奈,我看到的則是曙光,那就是很多人不是真的缺錢,只是不懂設計』!!你們或許留意到好多人看似懂時裝設計。其實所謂的懂,就僅限於家中那疊時裝雜誌上的照片或者 NelNel 的評頭品足。今季流行甚麼顏色、配飾如何配搭、如何謍造層次感,都是雜誌有策略地灌輸。而讀者就像初中時代讀教科書,將內容 copy and paste 在身上就覺得穿對了。在時裝範疇裡,他們都是傻瓜,要跟傻瓜講剪裁、比例、質感等設計細節,情況等如霍金嘗試跟我解釋宇宙真諦一樣,對牛彈琴。要客戶明白產品的優點,就必需要利用他們那套語言翻譯出來。利用他們的「教科書」引証自己的設計跟那些名牌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可以用蔗渣價錢食到燒鵝味道。
有心有力的設計師或許覺得委屈,因為他們就是不屑跟循雜誌的尾巴走路,才不模仿別人,造自己的設計。而我認為這跟設計沒直接關係,因為無論產品是上品還是普通質素,傻瓜都看不懂。向他們推銷設計,販賣的其實是信任。令對方覺得你們是在同一陣線,產品被認同的機會便會増大了。所以,有心的人請繼續做個追求美好事物的傻瓜,然後用傻瓜的語言將好東西賣給傻瓜,世界就會慢慢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