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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期專欄會介紹《科學怪人》這一本科幻小說，及簡單講一講這本小說裡所提到，科學可以征服死亡，創造生命這一個訊息的啟示。

1. 科幻小說

十九世紀初出版的《科學怪人》(Frankenstein, or The Modern Prometheus) ，可以說是西方的第一本科幻小說(science fiction)。當然，有不少人會提出，早在《科學怪人》之前，已經有不少科幻小說，例如十七世紀著名德國數學家開普勒(Johannes Kepler) 的《夢》（Somnium)，英國科學哲學家培根(Francis Bacon) 的《新亞特蘭提斯》(The New Atlantis)。然而，若科幻小說是從純粹實證科學及科學技術的可能性的角度出發，構想對人類、社會、文化、及個人等造成影響的幻想小說，那麼，《科學怪人》可以算是建立了這個小說類型(genre) 的第一本經典作品。

中文「科幻小說」，也可以讓人有不同的理解。還記得不少人會認為中國第一本科幻小說是《西遊記》。我想這個理解源於「科幻小說」裡的「幻」這個字。但是若以《科學怪人》這一種類型去理解，中國的第一本科幻小說，應該是1904 年在報紙連載的《月球殖民地》。換言之，中國第一本科幻小說是較西方的遲約100 年才出現。在數量上，相對西方而言，也是極少。或許中國缺乏了一場現代科學革命。

自從科學革命將宗教與科學研究區分開來後，西方的實證科學研究與科學技術，發展迅速，影響無遠弗屆。也因為如此，不少研究科幻小說的人，會認為科幻小說是對實證科學與科學技術，對人類社會所造成翻天覆地的影響的其中一種回應。而從這個角度去看，科幻小說當然在中國社會較難普及。

2. 簡介《科學怪人》

《科學怪人》是一個有關現代科學的故事，故事類的世界沒有神話、沒有神蹟，故事裡的世界純粹是一個按照因果關係定律而成的冰冷機械關係的世界。故事的主角法蘭根斯坦，到外地求學時期，醉心研究科學，特別是化學及解剖學等與生命有關的科學知識。法蘭根斯坦幼年喪母，死亡奪去了母親對他的愛與保護，很明顯，他是企圖通過科學知識、科學技術，去創造生命，去征服死亡。

法蘭根斯坦花了兩年的時間，終於完成征服死亡，創造生命的工程，他創造了生命。可是當他為一具軀體注入生命，看著那軀體開始呼吸，手腳開始抽搐那一刻開始，他看著那被創造物的樣貌，一張比木乃伊更醜陋，更駭人的臉，活動起來時，像一頭就連但丁也無法形容的怪物。由那一刻開始，法蘭根斯坦覺得那創造生命的工程是一場災難，他無法接受他賦予生命的那一具像妖魔一般的軀體，他無法接受自己創造的「科學怪人」。

法蘭根斯坦逃避看見自己創造出來的科學怪人，而科學怪人也逃離了創造他的實驗室，及後科學怪人殺了法蘭根斯坦的弟弟，嫁禍於一位曾經照顧他臥病在床的母親的一位姑娘。法蘭根斯坦雖然知道殺人兇手是科學怪人，但在審訊那位姑娘期間，他沒有勇氣說出真相。法蘭根斯坦難以面對自己創造出來這一切一切的禍害，他獨自一人走到雪山上。當他走到峰頂，卻看到他厭憎的科學怪人向著他走來，並要求與他對話。

在雪峰頂上，科學怪人向法蘭根斯坦一一講述他離開實驗室之後的經歷。他告訴法蘭根斯坦，他努力學習人類的語言，學習人類的知識，也見盡人類的美善與醜惡。期間，科學怪人更引述了米爾頓(John Milton) 的《失落園》(Paradise Lost) 表達他內心的憤恨。他指亞當是上帝完美的創造物，而且還得到上帝的細心照顧，但他自己卻是一個無助及孤單的可憐怪物。他痛恨法蘭根斯坦將他造得其醜無比，得不到人類的接納。他要求法蘭根斯坦為他造一個女伴，好讓他不再是獨自一人流浪在荒野中。

起初，法蘭根斯坦應允為他造一個女伴，可是在完成階段之前的一個晚上，赫然見到他創造出來的惡魔，帶著猙獰的笑容，站在窗旁盯著他，像是等待著那快要完成的女科學怪人。法蘭根斯坦看到科學怪人邪惡的表情，想到自己竟然要再造一個和他一樣的怪物出來，一念間，他決定放棄為科學怪人創造女伴，並把那快要完成的身體撕成粉碎。

科學怪人見法蘭根斯坦違背承諾，他先殺死法蘭根斯坦的好友，跟著在他新婚的晚上，將他的妻子也殺掉，讓法蘭根斯坦感受失去摯愛的痛苦。法蘭根斯坦決意復仇，消滅自己一手創造出來那頭像魔鬼般的怪物，可是他追到極北之地，也無法獵殺那頭怪物，而他自己卻死在那裡。

3. 創造

從一個較為簡單的角度來看，《科學怪人》可以說是對科學研究及科學技術的一個批判。十六世紀英國科學哲學家培根認為，人類在伊甸園裡，是純潔澄明的，是負責管理上帝所創造的萬物，是可以與上帝親近，可以與上帝直接溝通的。可惜人類犯罪被逐出伊甸園後，罪惡蒙蔽了人類的智慧，蒙蔽了人類的心靈，更被萬物所欺凌，受盡自然力量的折磨。而科學知識、科學研究可以讓人類重拾控制萬物，控制大自然的主權，也可以重新修補被逐出伊甸園後與上帝的關係。

顯然，當科學知識掌握了開啟宇宙萬物定理的鑰匙後，人類開始認為科學知識可以征服一切，甚至可以創造生命，征服死亡。科學可以讓人類得到永生。《科學怪人》小說裡的主角法蘭根斯坦的研究，正正就是展示了這種想法。法蘭根斯坦成功創造了生命，征服了死亡，可是他的創造，是創造了一隻怪物。怪物將他的摯愛親友，一一殺死，怪物讓他身心靈受創。法蘭根斯坦的苦痛，並非來自上帝的懲罰，而是人類自己造成的。如果我們看看《科學怪人》的英語書名，《法蘭根斯坦，或現代普羅米修斯》，我們會發現作者雪萊(Mary Shelley)筆下的法蘭根斯坦，或是科學家們，都是現代版的普羅米修斯，他們會注定受到自己惡果的懲罰。

(下一期專欄會繼續討論《科學怪人》這部小說的啟示)

（編按：本文刊載於熱血時報印刷版第52期。熱血時報印刷版訂閱連結：http://www.passiontimes.hk/4.0/regform.p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