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吟.第一百五十一集.見死不救

百鬼夜吟.第一百五十一集.見死不救


這座公屋超過四十年樓齡,阿文由出世就住在這裡,就在五樓一邊走廊盡頭的垃圾房,數起來隔離第三個單位。

他說起大約八、九歲時,所發生的事。

有一個人,在阿文印象中很深刻,他是人稱「大爛財」的一名「道友」。

「大爛財」經常在五樓的走廊一邊盡頭的垃圾房那邊,躲在一角「打白粉針」。

那時候,每天中午三點左右,阿文做完功課,就在走廊踩單車。他都見到「大爛財」似乎很累般,躺在樓梯上,低聲呻吟。
他問「大爛財」:「你很辛苦嗎?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送你到醫院?」
「大爛財」睡眼昏昏,身體搖晃,說:「傻仔,我不知多舒服⋯⋯哈哈哈哈⋯⋯」
當時,阿文根本不知道原來「大爛財」是在吸毒。

某天,阿文如常在中午三點左右,就準備出走廊踩單車。但是,聽到了走廊盡頭垃圾房那邊,傳來「大爛財」痛苦的叫聲,並且有其他人的聲音,似乎在向「大爛財」追問甚麼?

阿文感到害怕,只敢在家門裡悄悄探頭偷看。在他眼裡,見到三個彪形大漢正對「大爛財」拳打腳踢,清楚可見的是「大爛財」的雙手是被鎖上手銬,掛在消防喉上。

三個彪形大漢輪流毆打「大爛財」,只聽到「大爛財」除了痛苦慘叫之外,就是重複地說「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更拿出一支黑色大棍,重重擊向「大爛財」的頭上,濺出血花,灑在地上。

「大爛財」隨即全身軟癱,吊在手拷無力地跪下來。另一個彪形大漢見狀,有點慌張說:「誰叫你用警棍啊?一下就打到他昏迷不醒?現在怎算好呢?」
剛才用警棍打「大爛財」的彪形大漢回說:「哼,他只是一個道友!就算用鎗打死他,都可以啊!」
另一個又說:「係!打死他都可以,但他是我的『針』,我們要的是他報料!」說著,伸手到「大爛財」的鼻頭前,搖搖頭,感覺不到氣息,續說:「好了!如你所願,他死了。你準備好我們三個為甚麼打死他的報告給上頭吧!」
用警棍打「大爛財」的彪形大漢答道:「你放心啦!我會寫好份報告。」

然後,走廊靜下來了。良久,有救護員到場,跟三個報稱是警察的人,處理了現場的事。

幾個星期後,阿文又如常在中午三點左右,在走廊上踩單車。當他踩到了垃圾房,他清楚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對著他說:「喂!傻仔,你為甚麼見死不救?」
他不知如何回答,只管立即踩單車逃回家去。

然後,走廊上迴蕩著「大爛財」的聲音,重複問:「喂!傻仔,你為甚麼見死不救?」

阿文非常害怕,躲回床上,用被子蓋頭,哭了起來,說:「不關我事啊!我這麼小,怎樣救到你?」說罷,走廊上再沒有「大爛財」的聲音。

阿文想不起往後還有沒有甚麼事發生,他也沒有在走廊踩單車了,但是這件事在這幾十年來,究竟是結束了,還是從未結束?但總是在他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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