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木茶的愛情短篇:《反情歌》

櫻木茶的愛情短篇:《反情歌》


《兩個人   話題可不可不必涉及愛》

建誠和小淇成長的地方,是一所孤兒院。
大約五歲的時候,因為一宗嚴重車禍,本是互不相識的他們,便失去了所有親人,繼而被送往同一所孤兒院去。進入孤兒院不久後,同病相憐的他們,便成為了一對以兄妹相稱的好朋友。
後來,他們更得悉對方竟與自己在同一天出生!他們便決定了,之後每年的生日也要一起渡過。
自此以後,他們經常出雙入對,活像一對「小情侶」。
不過,他倆卻從未發展成為一對真正的情侶。
略為長大後,他倆各自有戀愛的經驗。不過,卻一直未能開花結果。
小淇在剛進入中學的第二年,便被一名同班的男生追求。情竇初開的她,很快便接受了對方,成為一對戀人。建誠看在眼裡,當然感到不是味兒。但他底裡也希望這名男生,會好好對待與他青梅竹馬的小淇,為她帶來幸福。
誰知道,這名男生竟是一個見異思遷、「一腳搭兩船」的負心人。有一天,當小淇在街上撞破他與另一名女生在一起時,這名男生不但沒有悔意,更還得戚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兩女的爭執。
可憐的小淇,被那名女生狠狠地打了一記耳光後,便哭著離開現場了。
小淇找到建誠後,馬上倒在他的懷裡,哭了整整一個小時。心如刀割的建誠,立時有種要向小淇表白的衝動,但又不忍心在這種時間乘人之危。
於是,他選擇了繼續以好朋友的身份,默默地在她的身旁一直守候。
結果,這麼的一等,便足足等了三年之久。
正當建誠認為小淇已從初戀的傷害徹底復元,表白的時機已到,正想「行動」的時候,小淇卻偏偏在這時候,再次戀愛了!
小淇這次的對象,是一名富家子弟。
對方是一名大方、溫文且細心的男生。當得悉小淇與建誠的關係後,他表明絕不會介意,並會樂於間中有一起「三人行」的時間。世故的建誠,卻識趣地遠離二人,不讓自己介入這段戀情當中,成為當中一個無謂的變數。
不過,第二次戀愛的小淇,卻依然很喜歡向建誠傾訴心事。
但小淇並不知道,這種做法,只會令建誠的心情變得非常複雜。
為了令小淇不為自己擔心,建誠開始與其他的女生約會。不過,這大多只是一些過眼雲煙的短暫關係。建誠清楚明白到,他喜歡的從來就只有小淇一個。一方面,他希望自己會是最終令小淇得到幸福的人;但另一方面,他亦開害怕小淇會再次為情所傷。
每一天,他就是活在這種「兩面不是人」的狀態當中。
世情難料,小淇與這名富家子弟的關係,最終亦未能開花結果。
事緣這名富家子弟的家人,一直不喜歡小淇,亦看不起她的身世。最終,在苦苦相戀數載後,他終於敵不過家人的壓力,留下一封遺書後,便在家中上吊自殺身亡。
縱然在遺書裡,已清楚表明他自殺的原因,是由於家人的壓力所造成。但這個捩橫折曲的家庭,卻把自己愛子自殺的責任,全歸咎於小淇的身上,甚至連喪禮也不允許她出席。
肝腸寸斷地哭了整整一個月後,小淇的心,已徹徹底底的死了。
自此以後,她再沒有接受其他男生的追求。而除了建誠和孤兒院時期的數名朋友外,小淇亦把自己隔絕,拒絕和其他的朋友聯絡。
就這樣,建誠成為了小淇唯一的心靈支柱和避風港。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間,下個星期天,便是小淇和建誠的三十歲生日。而這天晚上,之前在孤兒院工作的一名導師國強,相約了建誠一起喝酒談天。
「建誠,預祝你三十歲生日快樂!」滿頭白髮的國強,舉起啤酒跟建誠碰杯。
「多謝你啊。」建誠回答說道:「我也預祝你在明年退休之後,可以找到新的人生目標吧。」
「我的目標?這未免有點太遙遠了吧。」國強笑道:「讓我們先來談談你的目標吧。」
「我的目標?一個餐廳的『二廚』會有甚麼目標可言?成為第二個Jamie Oliver或『周中師傅』嗎?」建誠風趣地回答說道。
「這可是一個認真的話題啊。」國強收起笑容,一臉正經地說道:「我說的是小淇啊。」
「小淇?小淇怎麼了?」喝了一大口啤酒的建誠,故作輕鬆地道。
「不用在我面前裝蒜了吧!」國強說道:「你與我認識了多少年,還記得嗎?」
「大概是二十五年吧。」建誠說道。
「你的記性倒很好。」國強說道:「那即是代表你和小淇已認識了二十五年,而我和小淇亦認識了二十五年吧!」
「那又怎樣?這又不是『銀婚』記念!你跟你太太的『銀婚』記念,是兩年前才對啊,說起來…」建誠試圖轉移話題。
「停!」國強斬釘截鐵地打斷建誠的話:「我可是認真的啊!你不打算跟小淇走在一起嗎?」
「坦白的說,我有點害怕。」想了一會後,建誠回答說道。
「害怕甚麼?」國強問道。
「我害怕我自己不能令小淇得到幸福。」建誠回答說道:「我亦害怕她會承受不了第三次情傷帶來的後果。更何況,經歷過十年前的悲劇後,她已不想再談戀愛了。」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國強問道。
「對啊。」建誠回答說道:「我和小淇,真的已有很多年沒有談及這方面的話題了。」
「建誠,你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不過,若論到兒女之情的話,你卻是遲鈍得令人失笑。」國強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小淇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你嗎?」
其實,這種事情,建誠又怎會不清楚?
只不過,他就是沒有勇氣。
接著,建誠支吾以對一番後,成功轉換了話題。而為免強人所難,國強亦沒有繼續向建誠追問。
建誠回到家後,反覆思量國強在離開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希望小淇得到幸福的同時,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便是小淇的幸福了嗎?」
在生日的前一天,建誠終於有所決定。
預備好一切之後,他致電小淇,更改一起慶祝生日的地點。
他已決定了在這天,不但要向小淇正式表白,更要向她求婚。
他決心要令小淇得到幸福。
這一天的黃昏時間,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拿著一束花,袋裡放著一隻求婚戒指,在約定的地點等候小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淇還是沒有出現。建誠傳送給小淇的訊息,她亦沒有作出任何回覆。
建誠變得心急如焚。他心想,難道是小淇洞悉了他的計劃,因為害怕而選擇爽約嗎?
建誠開始為自己聽從國強的意見而感到後悔。
終於,等候了超過一個小時後,建誠的手機響起了。
是一個不知名的來電。
他收到了一個噩耗:穿著一身晚裝的小淇,可能因為不習慣高跟鞋的關係,在過馬路的時候,不慎絆倒並遇上了交通意外,現正在醫院搶救。
建誠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完成了搶救的工作。
雖然小淇仍然處於昏迷的狀態,但她並沒有生命危險。唯一的壞消息,是小淇的脊椎骨嚴重受創,需要長時間乘坐輪椅,甚至有永久傷殘的可能性。
雖然來得有點突然,但建誠還是為小淇保住性命而感恩。因為在前往醫院的途中,他已暗自向上帝祈禱,只要小淇能活下來的話,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會永遠守護在她的身邊,此生不渝。
當下他可以做的,便是守候在小淇的身邊,等候她甦醒過來。
一天、兩天過去。終於,在第三天,小淇終於緩緩地甦醒了!
小淇甦醒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用盡剩餘的氣力,伸出雙手,擁抱在她身旁已淚流滿臉的建誠。
正當建誠打算從他的口袋裡,拿出戒指的時候,小淇一句沙啞的說話,令他徒地停止了動作。
「哥哥。」
建誠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醫生告訴建誠,因為發生交痛意外的時候,小淇的頭部受到猛烈的撞擊,故此這導致小淇可能出現了「局部失憶」的問題。經過了診斷後,他們發現小淇的記憶,應該是回到了約二十五年前,她剛進入孤兒院不久的時候。
她還是與建誠以兄妹相稱的時候。
而她唯一認得的親人或朋友,就只有建誠一個人。
建誠向醫生詢問,小淇有回復記憶的可能性嗎?
「我真的不能肯定。」醫生凝重地回答說道:「即使有這個機會,但可能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亦絕不能操之過急。若她突然回復所有記憶的話,這可能會令她一時之間,承受不了所帶來的衝擊和震撼,從而造成不可預料的反效果。」
「例如呢?」建誠追問道。
「例如令她徹底精神崩潰。」醫生回答說道。
為了小淇著想,建誠作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遵守在祈禱裡對上抵的承諾。
他會一直以哥哥的身份,與需要長期乘坐輪椅的她一起生活。
而他對小淇真正的愛,將會永永遠遠地,埋藏在自己的心中。
從此以後,小淇可徹底忘記過去的情傷,亦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
從此以後,她會有一個永遠愛錫她的好哥哥,與她一起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從此以後,每一年的生日,建誠均會為小淇送上一個,寫上同一句祝賀說話的生日蛋糕:
「兄妹情深  生日快樂」

《情歌三千首   誰都聽到夠   寧願跟你亂講一通忘掉  愛》

到底那一種愛,才算是世上最偉大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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