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可相信甚麼?

我們還可相信甚麼?


天可憐見,以微觀戰術形勢而言,目前香港前景悲觀:國家機器大幅擴充權力,官民武力及資源絕不對等;網絡上帶風向者卻一成不變地鼓勵正面對抗的直接行動,違反「避強擊弱」之基本兵學原則,過去一年來不知摧折了多少性命,而對方物質上的損失微不足道(當引起國際注意之目的已達,差役在名節上的損失已無可挽回,官員以至親共政客,最終亦會負上沉重的政治後果,故街頭抗爭理該早應暫時退兵),原教旨思維蔓延至戰術層面,竟與太平洋戰爭末期的日軍死硬派的「一億玉碎」口號,有幾分相似。

《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法》(簡稱「香港國安法」)秘密訂立後,主腦們則各散東西,在海外成為「明星級」異議人士;中共在本地的戰略震懾目的則已達,甚至老泛民也以借刀殺人方式,令激進陣營元氣大傷,政治生態大致回復本世紀初廿三條爭議前之舊觀。至於過去一年犧牲者的鮮血是否白流?恐怕要待香港重建之日伊始,才可定奪。

反觀在國際戰略環境來說,香港仍未絕望:中共放棄鄧小平的「韜光養晦」方略,在香港全面試探西方諸國之底線,加上共產黨「戰狼外交」四處點火招致強烈反彈,亦使自由世界逐漸意識到中共欲在意識形態領域,與自由民主的價值觀爭一日之長短;故即使他們在香港不再短兵相接,短期內雙方的政經關係恐難再回復舊觀。以中國共產黨史檢視,他們的「極左」路線,往往會把他們帶至山窮水盡的境地,最終不得不「撥亂反正」。甚至三千年華夏信史給我們的教訓,正是沒有不滅的朝代。故香港仍有回復正常之機會,但恐怕要有「百廢待舉」及「災後重建」的心理準備。

而於當下大國相爭之情勢下,我方將力求保全實力,集中資源於人道支援,及理論建設之事工上,這並非明哲保身,因為在「香港國安法」通過後,上述事務亦有犯禁風險,我方在思想層面上,除了服膺陳雲的城邦論外,亦會僅守西方自啟蒙運動以來的自由主義傳統,無論在野陣營內的對手如何抹黑我方,我們與中共在政治信念互為天敵。

熱血公民的立場

「自由主義之父」洛克(John Locke)在其代表作《政府論》中提出一套與霍布斯(Thomas Hobbes)「自然狀態」不同的理論。洛克主張每個人都擁有自然權利,而他們的責任則是保護他們自身權利、尊重他人的同等權利包括尊重他人的產權。在實踐上,政府的保護是必要的;然而政府的統治,必須經過被統治者的同意,此為「主權在民」(Consent of the Governed)原則。不論是在香港爭取民主自治,及對抗極權的學理根基,而泛民主派或社運界不會告訴你,因為動不動就指控路線分岐異議者「係鬼」,又或「大台已經建立,你哋點解要反對大台?」等等的諸般「金句」,本身都是違反「主權在民」原則!

一如上期批判香港的「偽保守主義」所述,現代保守思潮的起原來自伯克(Edmund Burke)。他與洛克相輔相成,構成英式古典自由主義,既影響美國立國精神之餘,亦是英治香港哲學之源流(即使民主化姍姍來遲,但多年來每當民憤爆發,政府事後都願意改弦更張,他們亦需聽命於倫敦的民選政府)。

本年度書展新作《堅守原則:自由與本土》內,亦有討論羅爾斯(John Rawls)、桑德斯(Michael Sandel)等左傾的自由派學者,以至提及喬姆斯基(Noam Chomsky)與齊澤克(Slavoj Žižek)等更左傾的學人,因為合理的政治生態,需要左右並存;將來香港若獲得重建機會,若行有餘力該對窮苦大眾盡力接濟。雖然此刻西方左右陣營各走極端(特別在網絡空間),但這對世界對抗極權大業並無裨益,我方的立場與事工吃力不討好,但為了回報這處造就我們的地方,為了香港及其民眾之存續,我們會繼續走下去。

(〈再問「點解香港搞成咁?」〉系列完。過去四篇實為前述新書之引言,本篇就七月初時局的新發展再作增訂)

(編按:本文刊載於熱血時報印刷版第84期。熱血時報印刷版訂閱連結:http://www.passiontimes.hk/4.0/regform.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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