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五四運動

清算五四運動



一九一七年一月,胡適發表〈文學改良芻議〉倡導白話文寫作,在思想上直接導致兩年之後,一九一九年的五四新文化運動。適逢今年是白話文運動百周年,是時候「清算」一下五四的遺害,正本清源,為時代解毒。

五四運動被視為近代一場啟蒙運動,但由於急於求成,採取與華夏文化全面割裂的反傳統方式進行,加上文化研究為當時政治服務,最明顯的例子是提倡白話文的胡適,他為政治運動背書寫成所謂的名著《白話文學史》。

錢穆先生是經歷五四一代慘痛教訓的學者,其《中國歷代政治得失》講述,就是針對五四盲目反傳統的通病,他說:「滿清是推翻了,不過連我們中國的全部歷史文化也同樣推翻了。」這是因為當時人們誤認為數千年國史乃黑暗專制之延續,對清朝的痛恨,轉為對所有傳統文化的不滿。影響所及,華夏文化根源切斷,思想空前混亂,共產主義乘虛入侵,就在如此背景之下。

此外,五四反傳統的留毒遺禍,從白話文的矯情幼稚表現可見。白話文的普及始於五四,由於五四的政治革命性,讓五四一代的某些作家,長期被不合理地提高到典範的水平。余光中〈白而不化的白話文〉開始就已總結寫道:「半個世紀以來,盤踞在教科書、散文選、新文學史,被容易滿足的人奉為經典之作模擬之文,一讚而再讚的,是二十年代幾篇未盡成熟,甚或頗為青澀的少作。」最明顯的例子是朱自清,他的〈匆匆〉與〈荷塘月色〉,矯情造作,語句冗贅,難以卒讀。 然而,香港與台灣都長期選入中學課本。

五四發展下來的白話文,在二十年代,魯迅、周作人等,因其舊學根柢深厚,轉化之後寫出來的白話文,許多今天讀來,仍然可觀,至於周作人更將五四盛行的小品文,從傳統中追根認祖,接上晚明小品。取法乎上,讓周氏散文水準,在五四一代作家中堪稱最高。

周作人古今融會的文學創作,在五四時代是一個異數,到了三十年代,白話文的西化污染日益嚴重,這跟當時政治有關,也因文人淺薄。

余氏之文繼續寫道:「二十年代的作家去古不遠,中文根柢仍厚,西化只在皮毛,到了三十年代,像何其芳筆下的西化,就已經危及句法,語法,和思考方式了。另一惡性西化的顯例是艾青。」

他一針見血指出優良中文的基本:「現成的詞彙不用,硬要繞圈子成文」,余氏之文,寫於一九八三年,可是他列舉艾青的句例,我怎麼感到非常眼熟?啊!是了,今日香港左膠文青也是流行這種繞圈子的行文造句!例如「日常口語用得較多」要寫成「較多地採用現代的日常用語」。又例如「浪拋了自己的才能」要寫成「對自己的才能作了無益的消耗。」因此可以大膽肯定地說:五四淺薄反傳統的時代通病,一直遺害至今。

(編按:本文刊載於熱血時報印刷版第50期。熱血時報印刷版訂閱連結:http://www.passiontimes.hk/4.0/regform.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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