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煩惱絲教人又愛又恨,但對於因為藥物或化療副作用而脫髮的人來說,除了戴假髮、戴帽,亦可選擇「紋髮」 - 即由紋繡師,直接頭皮上紋點或線。不過,註冊西醫伍文輝認為,目前港府未有立法監管,亦不一定要由醫生執行,致使紋髮有一定風險,效果亦非常參差。
「因化療、電療而脫髮的,要視乎是永久性還是非永久性。若是身體機能問題,那麼只要適當調理身體,或轉用合適藥物,很大機會回復原狀。建議病人先向家庭醫生或專科醫生尋求診斷;至於永久性失髮,最簡單的是掩蓋式的方法,即戴假髮、織髮、駁髮、撒纖維粉。撒纖維粉是在頭髮稀疏處撤同髮色的粉末,惟沾水後可能會溶掉;另一壞處是用完一瓶就要再買。紋髮效果則與之效果相近。」伍醫生已致力尋求解決或改善有關頭髮的問題。
「動物要靠毛髮保暖但人類不然。因此我們的頭髮,一般85%的毛囊在活躍生長,另外15%在休息。根據這個週期,脫髮可分為『生長期脫髮』,和『休止期脫髮』。化療、電療等,進行時對人體會造成傷害,逼使頭髮停止生長並即時脫落,就是『生長期脫髮』。至於身體因受刺激如減肥、節食、壓力等而出現機能失調,為將營養輸送到其他更重要的部位,頭髮會減緩生長 - 每個毛囊都需要能量,能量不夠頭髮就會生得慢,甚至進入睡眠狀態。當毛囊『睡醒』會同步脫掉舊有的頭髮,這就是『休止期脫髮』,特點是受剌激後數個月才開始。」
他留意到,香港愈來愈多人有這個煩腦,當中不少是女性。「醫學上,『脫髮』只是統稱,我認為『失髮』更貼切,因為頭髮稀少可以是數量上減少,或髮質由粗變幼,而非純粹的脫髮。坊間對脫髮亦有很多的誤解。其實95%的男士及45%的女士都屬『雄激素遺傳性』,簡稱『雄禿』。青春期過後,無論男女,身體分泌雄性荷爾蒙;『雄禿』者的毛囊受遺傳因子影響,對雄性荷爾蒙特別敏感,致令頭髮愈生愈幼,醫學上稱為『毛囊萎縮』,並非體內的荷爾蒙分泌失調。要改善『雄禿』,就要降低毛囊對荷爾蒙的敏感度,不是克制荷爾蒙分泌。」
脫髮原因有好多種 不能一概而論
至於「鬼剃頭」(即癩痢),伍醫生表示,這是免疫系統出現問題,體內白血球攻擊自身頭髮毛囊,使之無法正常生長。「『鬼剃頭』可能受精神壓力所致,但很多時候找不到原因。醫學界一致公認,出現『鬼剃頭』者,一般都有家族遺傳病史,而過敏性體質如哮喘、濕疹等,更容易出現這個情況。『鬼剃頭』輕則失去部份頭髮,嚴重者所有頭髮都會脫落,甚至蔓延至眉毛及至全身的毛髮,因此一旦出現『鬼剃頭』應及早求醫。」
伍醫生雖是西醫,但他亦認同中醫藥在治療頭髮問題時的重要性。「中藥可調理免疫系統、除痰健脾去濕;同時留意飲食,改善睡眠;再以西葯類固醇抑壓炎症,配合含『米諾地以』(Minoxidil)的生髮水促進毛囊再生。不少人因擔心類固醇的副作用而諱疾忌醫,但其實愈早使用類固醇,相對所使用份量愈少,治癒機會亦愈大。任何藥物都有副作用,處方前必須作風險評估,包括使用的方法、劑量、時間、和部位。皮膚較薄的部位如面部,接觸到類固醇後較易出問題;相反,頭部皮膚有一定厚度,只要用藥不連續超過兩星期,通常問題不大。」
處理三千煩惱絲 方法有好多種
「多年前,香港大學發表過關於頭髮對男士在職場、社交、自信方面影響之調查,發現全部都有影響;我想,當年可能較少女性投身職場,因此港大並沒有做到相關調查。」不過,今年有市場調查機構進行關於女性頭髮問題的調查,結果發現其影響絕不低於男性。受訪者當中,逾八成身任管理層者對脫髮感到「非常困擾」,逾五成一般員工及自由工作者感到「非常困擾」。逾七成受訪者害怕因脫髮問題而被歧視,近七成人表示脫髮有損兩性關係,同時近六成半認為脫髮有損工作晉升或待遇,包括業績。最多人使用(或曾使用)的處理方法,依次序是戴假髮或駁髮、使用防脫髮洗髮水或護髮素及使用纖維粉補充脫髮部份。超過一半受訪女性曾花費逾萬元去處理脫髮問題。
「植髮已經有一百年歷史,絕非新鮮事,由於後枕的毛囊不受荷爾蒙影響,即使移植至身體不同部位,也可永久生長,因此可用以自身移植。植髮最初是用來補眼眉毛的,技術源自日本的皮膚科醫生奧田章司。1939年,他於在日本的皮膚科性病科雜誌發表多宗植髮病例 - 他從成功後枕位置拔出完整的毛囊,為因戰火而毀容的人修復頭髮、眉毛等。惟因二次大戰期間,歐亞並無醫學交流,他的論文沒有被翻譯成英文而被忽略。直到五十年代,美國才有醫生進行頭髮植髮,由於效果良好,漸漸在世界各地通行。」
他又以自己為例,「求診者有各行各業,不少是在職業上需要維持形象的職業女性,其中有法官、律師、醫護、企業高層等,她們在工作時有需要將長髮紮起,天生額角高、髮際線上移,分界位稀梳等問題便會容易浮現出來,這部份的稀髮一般使用葯物處理的效果都不如理想,也不方便配戴假髮,所以常常接獲她們對植髮的查詢。」
至於文首提到的「紋髮」,早在十多年前於英國出現,以類似紋繡的方式,將墨水模仿頭髮的形狀刺在頭皮上。「坊間常用的紋髮技術,要達刻理想的效果有一定的限制。其一是痛,頭皮佈滿神經線,極其敏感,有多位曾紋髮的病人告訴我,即使塗了麻膏也忍不住痛,要連續承受數小時針刺所做成的痛楚,當然並非易事。由於病人嗌痛,技師下針時不能太深,色素衹注在表皮層,日後容易褪色並需要頻密補色。另外,由於紋髮缺乏立體感,如果在完全沒有頭髮的部位紋上點或線,效果也極不自然,建議只用於頭髮稀疏的區域。」據知現時在香港紋髮不受政府監管,亦無要求任何培訓,任何人都可以拿起紋髮針。因此,有一定風險存在。
冀政府規範醫學紋髮 以保障消費者權益
伍醫生在研究紋髮的過程中,曾到世界各地考察及學習不同的技術。「在泰國,紋身很普及,亦是旅遊焦點。他們主要有兩種技術,最常用的是電動紋身槍,所以我專程到泰國的一間紋身館做了數星期的學徒,亦去親身體驗紋身的痛,並觀察顏料隨時間在皮膚上變化,發現紋身墨水中,最難控制是黑色;日子一久,黑會變綠、變藍。」
另外一種是名叫SakYant(即刺符,Yantra)的傳統技術 - 從前在泰國或柬埔寨,出征的戰士由巫師以竹籤在身上刺上動物圖案及符籙。現今SakYant一般會在寺廟由僧侶施針,先精心挑選圖案與經文,再以沾有墨水的長鋼針刺進皮膚,由於線條是一針一針的刺下去,因此顏色凝實。「Angelina Jolie背部的老虎和符籙,就是以這個方法上紋上去。無數的西方人因為她的緣故,而蜂擁往泰國刺符。」伍醫生除了參考上述兩種紋身及技術外,更往美國洛杉磯拜訪Rassman醫生,學習源自英國的HIS紋髮的技巧,再將所學合併成「醫學紋髮」。
「『醫學紋髮』(『紋髮』)只是個名稱,並無申請專利。它必須在醫生監督下進行,並注射局部麻醉減輕施針時之痛楚,令色素深入真皮層,色澤可更持久。一般來說,短期內無須補色,更可配合植髮以達到更好效果。同時,『紋髮』嚴格執行感染控制,以減少傷口發炎及傳染病交叉感染的風險,保障同事及病人。」伍醫生一再強調,將紋髮「醫學」化,是為了令市民明白紋髮如其他醫療程序一樣,並非適合所有脫髮人士,並存有一定的風險。不過,他坦言從未考慮過提供「紋髮」服務。
「小面積的『紋髮』動輒花上數小時,論經濟效益上怎及打Botox(食肉菌針)!不過,多年來,不少客人在坊間接受紋髮後,因效果未如理想來找我們『救亡』,聽他們訴說自己所投入的時間、金錢與期望,還有過程中的痛楚,令我感同身受。唯有將紋髮技術專業化及規範化,成為醫療程序,再由醫生監控整個過程,這樣方可以更有效地保障消費者。」
伍醫生表示,在港推廣新的脫髮治療方案,有一定阻力,更冒著被「釘牌」的風險。「這方面,個人認為香港醫務委員會的處理方法非常過時。有效的、由註冊醫生主理的有臨床實證的脫髮改善方法,不可以公開講;相反,自稱能促進生髮的療程、產品、中成葯、營養補充劑等,卻可在報運雜誌電視互聯網大肆宣傳!當然,產品會對某類脫髮有成效,但市民的資訊均來自廣告,而非專業的醫療知識!」
「所謂同行如敵國,向香港醫務委員會投訴醫生的不乏同行。不少人因為利益衝突而濫用投訴機制,香港註冊西醫因怕被捉字蚤形式投訴,即使有醫學實證和數據支持的治療方法,也噤若寒蟬,不敢發聲,變相鼓勵市民使用並無分析研究報告去說明成效的生髮用品、療程及營養補充劑,既浪費金錢、時間,也錯過了治療的黃金期!」
伍醫生深切祈望香港醫務委員會能檢視目前的投訴機制,以免被用作商業用途,剝奪市民的知情權。
(編按:本文刊載於熱血時報印刷版第83期。熱血時報印刷版訂閱連結:http://www.passiontimes.hk/4.0/regform.php)